论西路军对河东红军战略行动的有力策应
作者：冯亚光
单位：甘肃省社会科学院
来源：《甘肃社会科学》2007年05期
论西路军对河东红军战略行动的有力策应
提要：西路军遵照中央指示‚在凉州、永昌一线建立永凉根据地‚吸引了马家军部队以及大量蒋介石嫡系部队‚策应了河东红军的战略行动‚策应河东红军取得了山城堡战役的胜利。西安事变时‚西路军遵照党中央的战略部署‚安排军事行动‚配合西安事变。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党中央和军委指示西路军在临、高地带创造根据地。徐向前、陈昌浩坚决服从命令‚令部队就地坚持。江泽民在纪念徐向前元帅诞辰一百周年座谈会上说：“他奉中央军委命令‚任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副主席兼西路军总指挥‚指挥部队与敌人血战四个多月‚有力策应了河东红军的战略行动。”
关键词：西路军；河东红军；战略行动；有力策应
西路军策应河东红军的战略行动‚决定了西路军的行动方向‚甚至也决定了西路军的命运。西路军问题‚与河东红军的战略行动息息相关。笔者尚未见到这一问题的系统论述‚本文试就此展开讨论。
策应了山城堡战役
1936年10月‚红军三大主力一、二、四方面军于甘肃会宁地区实现大会师。红军三大主力会师的直接战略目的‚是西渡黄河‚夺取宁夏‚打通苏联‚首先造成西北地区抗日斗争的新局面。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总政委陈昌浩遵照宁夏战役计划调动部队‚实施渡河。渡河部队驶木船、战恶浪‚一举突破黄河天险。徐、陈统率三十、九、五等三个军英勇进击‚控制了一条山、五佛寺等战役枢纽地段‚全力抗击敌人的反扑‚为宁夏战役创造了条件‚下一步就是向宁南进击‚并策应一方面军渡河。
然而大局却时刻发生变化。蒋介石亲自坐镇西安‚决心消灭陕甘红军‚完成“安内 ”大业。一面部署部队齐头并进‚全力向北压迫‚一面催促西北“四马”倾巢堵截红军。徐、陈所部过河后‚河东部队因遏止南敌前进未能得手‚无法西渡黄河执行宁夏战役计划。11月8日‚张闻天、毛泽东、周恩来、博古、林育英将《作战新计划》电告前线的朱德、张国焘、彭德怀、贺龙、任弼时：“胡毛王关（胡宗南、毛炳文、王均、关麟征－－－笔者注）各部北进‚我宁夏计划暂时已无执行之可能。”《作战新计划》明确指出：一、二方面军组成南路军；四方面军的四军、三十一军组成北路军；“徐、陈所部组成西路军‚以在河西创立根据地‚直接打通远方为任务”。
徐向前、陈昌浩及时调整部署‚令部队分左右纵队迅速西插。左纵队九军袭占古浪‚吸引了马家军；右纵队三十军和五军乘虚向西疾进‚过武威‚克永昌‚占山丹。此前‚西路军停止一条山时‚青海马步芳主力已抵达河西与马步青部合兵一处‚开始疯狂反扑。
11月18日中央和军委张闻天、毛泽东、周恩来电告徐、陈：“如使东面地区为毛炳文过早占去‚红军回旋地狭小不利‚我们意见在现地区留住一时期‚加强军事训练‚恢复体力检查政治工作‚教育每个指战员会做群众工作与人民发生良好关系‚严整政治纪律‚建立会计供给制度‚使尔后和远方同志见面时焕然一新。”“以一部控制古浪险要‚远拒毛炳文。”张、毛、周在发出此电时‚周恩来已经离开陕北保安‚到了陇东的洪德城。当日（18日）‚周恩来抵达即会见了在此的林育英、朱德、张国焘‚传达了中央和军委关于西路军停止西进‚就地建立根据地的意见。第二天（19日）‚以“林、朱、张、周”联名致电徐、陈：“恩来同志昨到洪德城‚对你方行动有如下意见：你们的任务应在永昌、甘州、凉州、民勤地区创立巩固根据地‚以一部向古浪、土门方向活动‚在有利条件下消灭古浪来敌‚大部向凉州、永昌前进之敌‚同时以一部夺取甘州、肃州至安西一带地区‚并可以一部在民勤活动‚迷惑敌人‚使敌疑我西路军由民勤经定远营配合陕甘主力企图。……”
两份电报都明确提到古浪‚第一份说：“以一部控制古浪险要‚远拒毛炳文。”第二份说：“以一部向古浪、土门方向活动‚在有利条件下消灭古浪来敌…”西路军九军经干柴洼、红梁山等地‚与马家骑兵血战后攻占古浪县城。马步芳、马步青“二马”的前线总指挥马元海率部尾随九军穷追‚直奔古浪县城。11月16日、17日、18日‚敌人步骑配合‚全线进攻‚战斗惨烈。九军军长孙玉清右臂负伤‚政委陈海松左手负伤。参谋长陈伯稚、二十五师师长王海清、二十七师政委易汉文壮烈牺牲。古浪战役‚九军伤亡超过三分之一‚排以上干部伤亡尤重‚元气大伤。以上两份电报发出之时‚红九军经血战后已被迫退出古浪。
11月20日张闻天、毛泽东电示徐、陈：“主力在永昌、肃州之线‚坚决保持东西回旋地区。”徐向前、陈昌浩遵照中央指示‚发表告指战员书‚号召全军战胜一切困难‚建立永凉根据地。西路军在永凉一线摆开‚终日与优势敌人拼搏‚试图站稳脚跟。凉州西四十里铺到山丹‚100多里的平川变成了厮杀的战场。西路军鏖战永凉‚肩负的是策应河东红军和友军的战略行动的千钧重担。西路军指战员处在孤军外线作战地位‚为完成中央和军委赋予的战斗任务‚冒白刃‚餐风雪‚慷慨悲歌‚视死如归‚表现了红军的伟大气概和高度组织纪律性。
西路军在永凉一线与马家军血战‚不仅隐秘了河东红军南路军、北路军的战略意图；而且吸引了曾在会宁地区围剿红军的蒋介石嫡系毛炳文部和胡宗南部杨德亮独立旅进入河西‚同时还吸引了关麟征第二十五师进入宁夏北部门户石咀子‚曾万钟第三军 （王均死后由曾接任军长－－－笔者注）进入黄河右岸中卫、金积一带堵截红军北进宁夏。这样‚河东紧靠红军主力的只有胡宗南第一军‚而第一军又被迫分成几路‚以九十七师、四十三师向盐池、定边‚第一师、第七十八师分头向东的态势‚这就给了我河东红军主力歼胡宗南一部的难得之机。此前的海（原）打（拉池）战役及连续计划并组织的麻春堡、关桥堡、脱场堡几次打胡战役‚皆因敌人部队密集无从下手‚不得不一次次放弃。
11月16日‚河东红军各部即向山城堡南北地区运动、集结‚待机歼敌。17日上午山城堡战役的前奏战斗打响。位于西南方面的红四方面军三十一军向敌发起猛烈突击‚指战员冒着枪林弹雨奋不顾身扑向敌人。四方面军四军住在甜水堡镇子西北10多里地区。这一带人口稀、村落小、窑洞少‚部队住得很分散。鉴于此‚四军政委王宏坤建议总攻稍作推后‚待部队集结完毕‚一拳头砸下去。前敌总指挥部等之不及‚命令赶来一连投入一连‚赶来一营投入一营。胡敌第二旅遭到红三十一军从南面的猛击后‚企图从北面打开缺口‚又遭到北面红四军的迎头痛击。萌城、甜水堡之战歼敌600余人‚打击了胡敌气焰‚调动和迟滞了敌人的行动‚为下一步我军的山城堡作战争取了两天的集结和准备的宝贵时间。
11月18日晚‚周恩来由陕北亲临前线‚代表党中央热情欢迎和慰问红二、四方面军‚并协助彭德怀指挥山城堡战役。11月20日‚敌胡宗南左路第一旅进占红井子‚第九十七师跟进至大水坑；中路第四十三师向保牛堡前进；右路第七十八师窜进了山城堡、小台子、风台堡等地‚进入了红军的伏击圈。21日下午2时‚红一方面军主力和红四方面军第四、第三十一军向山城堡之敌‚发起了猛烈的攻击‚迅速完成了对山城堡至哨马营地区之敌的压缩包围。敌人遭到突然打击‚惊恐万分‚一时狼奔豕突‚队形大乱。黄昏后‚敌即向山城堡以北溃退‚红军进占山城堡‚随之转入追击。当晚夜色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红军发挥善于近战夜战的特长‚冲入敌阵‚勇猛穿插分割‚同敌人展开激烈的肉搏。经过一夜激战‚歼敌第七十八师二三二旅全部及二三四旅两个团‚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与此同时‚红二十八军击溃了向盐池、定边进犯的胡宗南部左路第一旅。红军三大主力同仇敌忾‚合力作战‚取得了山城堡大捷这个历史性的胜利。
山城堡战役‚是红军三大主力会师后的第一仗。它停止了敌人的进攻‚壮大了红军的声威‚对促进逼蒋抗日方针的实现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山城堡胜利的意义是巨大的。随着山城堡枪声的远去‚陕北终于暂时平寂下来‚随后随着西安事变的爆发‚陕北的内战枪声永远地沉寂下来。徐向前、陈昌浩率领西路军鏖战永凉‚是山城堡战役的背景‚是山城堡战役胜利的条件。应当说‚山城堡之战的胜利‚除了参战部队的贡献之外‚也凝结了西路军将士的鲜血和生命。
策应了西安事变
西安事变发生后‚应张学良邀请‚党中央、毛泽东派周恩来去西安与张、杨共商抗日救国大计‚处理捉蒋后的善后事宜。按照张学良的部署和愿望‚周恩来就西路军的行动方向曾多次向中央做出建议。西路军问题‚与西安事变息息相关。
根据当时的政治、军事形势‚河东红军主力靠近西安‚靠近张、杨。12月14日‚毛泽东电告彭德怀、任弼时：野战军“靠近张、杨‚可应付各种事变‚远离则不能。”“暂时出宁夏不可能‚且会变为单独的行动；张、杨同时则进入隘路。”对于河西的西路军‚军委主席团15日电示徐向前、陈昌浩：西路军目前应在现地区加紧休整‚一面争取二马抗日‚一面准备接通兰州和以一部接通安西地区。“总之‚西路军是负责奠定抗日后方和73西路军研究接通远方之重大使命”。
18日‚周恩来电告毛泽东并中央‚国民党军队的动向和西安方面的军事部署‚并告知“张、杨均主红军主力打胡固甘肃。”
时何应钦的“讨伐军”进抵撞关‚直逼西安。张学良、杨虎城破釜沉舟‚决心集中兵力‚举行西安会战。张学良考虑到东北军主力向西安集中时‚胡宗南、毛炳文有乘虚袭取天水、宝鸡、兰州等地的极大可能‚直接威胁西安侧后方的安全‚故要求红军主力出动打胡敌、固甘肃‚并望西路军以一部东返配合河东红军击敌。
20日‚就西路军行动方向‚周恩来电告毛泽东、朱德、张国焘：“……张希望河西四方面军能以一部出靖远‚威胁胡敌‚并协同河东各军侧击胡敌。我意：徐、陈目前应立即出一部绕过凉州‚逼近兰州‚与于军打通（于‚于学忠‚东北军五十一军军长兼甘肃省政府主席－－－笔者注）。张答应令于军援助子弹‚同时以一部骑兵向靖远游击。”
22日‚周恩来、林育英、王稼祥电告毛泽东：“可否暂留西路军在原地‚待春暖后西进。东进能否到达凉州以东？如能到古浪、永登‚尚可设法要于策应。”
23日‚毛泽东将敌情判断及红军行动部署电告周恩来‚并告知：“准备调四方面军向兰州、平凉‚由兰州补充其被服弹药。”
就党中央拟调西路军至兰州附近‚尔后伺机开赴河东电‚西路军领导人23日复电毛泽东、朱德、张国焘‚陈述西路军面临实际情况‚并建议：“西路军仍首先坚决按期执行打通远方的任务‚不过为牵制‘二马’‚可以设法在兰、丹线上多活动一时。永昌城重要‚惟现存粮极少‚只要粮食有法‚可尽力控制。如果必须我们东开‚则必可东移。”
24日‚周恩来电告毛：“四方面军主力即请向兰州进‚但请留一部于永昌‚以便打通安西。”
同日‚军委主席团电示徐、陈：“在整个战略方针上看来‚西路军以东进为有利‚只要二十天到三十天内到达静宁、隆德地区‚便可与于学忠、王以哲之八个师配合作战‚至少可以钳制胡、毛、曾、关‚而利我主力在东边放手打仗。张学良极盼望你们来‚答应在兰州补充子弹、被服。”
次日‚西路军领导人复电明确表示：“目前时局的开展‚西路军利于东进‚我们当坚决执行此任务。”
西路军刚开始秘密调动兵力‚西安事变和平解决。
这天‚25日晚24时‚周恩来电告毛泽东、朱德、张国焘：“四方面军主力既不便东下‚仍以留原地并打通安西为妥。”
27日‚军委主席团电示徐、陈：“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前途甚佳‚西路军仍执行西进任务‚占领甘、肃二州‚一部占领安西。开始西进的时机及如何作战‚由你们依情况决定。”
西安事变是当时的大局‚是一切行动的出发点和归宿。西路军配合西安事变‚顾全大局、无可争议。西路军的行动‚是党的整个战略部署的重要组成部分。
张学良被囚禁及红军驻地谈判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西路军奉军委电令‚撤离永昌、山丹地区‚继续西进。红军指战员‚衣衫褴褛‚饥肠辘辘‚冒着西北高原凛冽风雪‚长夜行军‚艰苦至极。然而‚广大指战员为执行党中央和军委给予的西进任务‚敢于压倒一切困难‚决不退缩。1937年1月上旬‚西路军攻占了甘、肃二州之间的高台、临泽。
1月5日‚军委主席团电告徐、陈、李：“（甲）西路军即在高台、临泽地区集结‚暂时勿再西进。（乙）全军集结于二、三点‚一天左右行程能集中作战‚大力训练补充‚伺机消灭敌人。（丙）全靠你们自己团结奋斗‚取得胜利‚不要靠任何外面的援助。”
由于军委没有告知西安事变后河东形势出现的曲折‚西路军领导人不知道全局情况‚对于军委又一次改变部署迷惑不解。第二天（6日）‚西路军军政委员会致电军委主席团‚报告西路军部队实力和关于行动方针的意见‚明确提出‚“负完成任务使命‚但停此太久消耗实力‚”“建议四、三十一军归还建制”。1月7日‚军委主席团回电徐、陈：“军委并没有变更你们的基本任务‚也没有要你们久停不进‚仅要你们暂勿西进‚暂在原地休整……。远方物资只送至安西‚送至肃州是不可能的。四军、三十一军已集中长安附近‚也不可能策应你们。因此‚目前你们只能依靠自己团结奋斗‚不要依赖任何外力。”第二天（8日）‚军委主席团又电示徐、陈并军政会‚进一步要求西路军在临、高地区创建根据地。同日（8日）‚徐、陈电告军委主席团西路军面临的困难‚并“再次请求将三十一军、四军向凉州开进‚以便彻底夹击此敌。不然‚单靠西路军恐难完成其任务”。同日‚（8日）‚军委主席团回电：“望你们早下决心‚集中全力击退尾追之敌‚决定创造肃、甘、安根据地。”
1月9日‚军委主席团致电徐、陈：“（一）四军、三十一军路途三四千里‚沿途阻塞‚何能来援助你们。请勿作此想。（二）你们集中主力坚决歼敌是出路。马敌只是善打游击战‚如能诱敌伏击能缴械一部‚有可能停止其进攻。而自己部队应缩紧编制‚每人能拿一样武器‚刀矛也好‚能人自为战‚即可灭敌。（三）政治团结一致‚自信能解决当前困难‚才能完成任务。”
党中央和军委再三指示西路军停止西进‚在临、高地带消灭敌人‚完成创造根据地的任务‚与西安的紧张局势密切相关。蒋介石飞回南京后‚囚禁了张学良‚而且食言于“下令东路军退出潼关以东‚中央军决离开西北”。顾祝同率37个师“讨伐”‚其中15个师已进入潼关。东北军和西北军群情激奋‚要同中央军拼命‚要求放回张学良‚要求蒋介石履行“诺言”。西安方面和中央军两军对峙‚双方都摆成阵势‚做出要打的姿态。
红军坚决表示与东北军、西北军采取一致行动。1月1日‚毛泽东电告在西安的周恩来、博古‚并告彭德怀、任弼时：“红军准备进至兴平、扶风策应。”1月2日‚军委主席团发出通令：“……各兵团各驻原地集合待命‚准备配合友军作战。”
徐向前元帅在其《血战河西走廊》回忆这时的境况和心迹时说道：“多事之秋‚变幻莫测。军委这时又令西路军停止西进‚在甘州、肃州地区建立根据地。我们不了解上面的意图所在‚左思右想‚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继续西进吧‚没有中央的命令；留在现地吧‚四面受敌‚处境确实艰险。怎么办？我们电请中央派四军、三十一军来援‚东西合力‚夹击二马‚争取灭敌主力一部‚为建立甘、肃二州根据地创造条件。但是‚军委认为‚河东抽不出部队西援我们‚令西路军团结一致‚紧缩编制‚人自为战‚坚决歼敌‚独立完成任务。张国焘也出面打电报强调 “军委对西路军的指示是一贯正确的‚对西路军是充分注意到的。”“如果还有过去认为中央路线不正确而残存着对领导的怀疑‚是不应有的。”“应当在部队中‚特别是干部中‚提高党中央和军委的威信。”“事情到了这般地步‚我们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只有坚决服从命令‚令部队就地坚持。”
西路军根据军委指示‚屯兵临、高地带‚以五军驻高台‚总直机关驻临泽、九军驻沙和堡‚三十军和总部驻倪家营子。红军停在临泽、高台不动‚数万马家军追踪而至。20日凌晨‚高台县城被敌攻入。五军军长董振堂、政治部主任杨克明、十三师师长叶崇本、参谋长刘培基以下3000余人‚大部壮烈牺牲。马家军攻克高台‚即掉头围攻临泽。临泽红军‚男女齐上阵‚前仆后继‚英勇顽强‚最后被迫突围‚向九军、三十军靠拢……
当时全国总的形势‚是要求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因而需要坐下来谈判。
1937年1月中旬‚西安和南京方面的和谈开始了。蒋介石和南京方面对西安在以军事压迫的同时‚又以政治攻势紧逼‚提出了关于东北军、十七路军和红军驻防地区的方案‚即甲、乙两个方案‚要求西安方面采择施行。甲案：（一）西安方面的二华防线‚立即撤除；（二）中央军一部开驻西安‚由潼关至西安一线中央军长期驻十二个团；（三）十七路军移驻渭河以北三原、蒲城一带地区；（四）东北军移驻邠县以西一直到兰州地区；（五）红军仍回陕北‚防区另商。乙案：（一）中央军进驻西安和陕西；（二）十七路军调驻甘肃；（三）东北军调驻安徽；（四）红军仍回陕北。接受甲案‚东北军、西北军和红军还可“三位一体”‚接受乙案‚“三位一体”自然解体。因此‚西安方面倾向接受甲案。
毛泽东、周恩来和党中央认为‚甲案和乙案比较‚甲案较为有利一些‚但是‚也有一个严重问题：蒋军嫡系进驻西安‚控制渭河流域‚我“三位一体”南临渭水‚北接沙漠‚东西两面为黄河阻隔‚蒋介石一翻脸‚向我进攻‚我将处于进退失据的境地。为此‚毛泽东和中央书记处考虑‚“应力争红军一部驻陕南‚方能在蒋占渭水流域后‚红军与张、杨不完全处于被包围的绝境”。因此‚毛泽东指示周恩来和西安的东北军、杨虎城相商‚准备接受甲案。但是‚毛泽东提出‚接受甲案有三个条件：一、由蒋介石给一亲笔信‚作庄重承诺；二、允许红军一部进驻陕南；三、对张、杨待遇和防区分配须宽大处理。
我党与蒋介石的联系和谈判也在紧张地进行‚西路军问题是内容之一。党中央一再指示我方人员‚要蒋勒令“二马”停止进攻西路军。关于红军的防地问题‚我党则要求陕甘主力红军仍驻陕甘（原要求汉中、甘北、宁夏等地均不成）‚另一部驻陕南‚西路军驻凉州以西。而蒋介石的方案是：蒋军进驻渭水流域‚陕甘红军及东北军、西北军处渭水以北‚西路军处凉州以西。党中央考虑如与蒋妥协‚照此案达成协议‚则陕甘红军和友军有被封锁于渭水以北的危险‚如内战再起‚极为不利。因而‚先机下令调西路军东进‚尔后当位于文、武、成、康地区‚可与陕甘苏区呈犄角之势‚互为策应。如蒋答允我驻陕南一部红军的要求‚亦可解决“策应”问题‚西路军则不妨仍在河西占一块防地。
根据河东的政治、军事形势‚1月16日‚军委主席团电示西路军准备东进：“目前关键在西安。西安局面如果转向有利发展‚将使二马难于积极对付西路军。”“同意西路军在现地休息一个时期‚集中全力乘机向东打敌‚尔后以一部西进。在这种条件下‚并大大向东扩张甘北根据地。”
西路军军政委员会虽然不了解中央调西路军东进的全盘计划‚但对执行东进命令这一点‚意见一致。因为谁都明白‚要么西进‚要么东进‚蹲在现地被动挨打‚绝无出路。1月20日下午‚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决定‚执行军委指示‚全军集结‚立即东进。当晚凌晨‚徐、陈致电军委主席团：“以乘绥东进击敌‚相机配合凉、古‚接通兰州‚增加抗日联军之目的‚决今晚全军集结出动‚走南大道‚以十天行程到达古浪、土门地区‚尔后向平番或靖远集中。”21日‚张闻天、毛泽东致电周恩来、博古并告彭德怀、任弼时：“西路军东进‚徐、陈电士气尚旺‚十天可达古浪。如该军不再挫折‚尔后当位于文、武、成、康地区。如此‚我主力在陕南、甘南便可破坏南京把联军围困于渭水以北之计划。”
1月27日‚三十军在西洞堡地区溃敌骑兵旅‚灭敌宪兵团‚缴枪1200余支及大批军用物资‚但因东面敌有重兵防堵‚决战不利‚西路军复折回临泽以南‚进驻倪家营子。徐、陈将部队收缩在下营子地区的20多个屯庄里‚凭垒固守‚计划经过一个消耗敌人有生力量的阶段‚转入反攻‚乘胜东进。西路军顽强拒守‚以寡击众‚实行决战防御。在倪家营子地区‚敌我双方‚展开血战。“二马”有补充‚有后备力量‚攻势不是减弱‚而是不断加强。西路军与敌相反‚孤军血战‚有耗无补‚勉力支撑‚处境越来越艰险‚最终粮绝弹尽‚惨遭失败。
西路军从西渡黄河到最后失败‚历时四个多月‚在极端严重、特殊、艰难、惨烈‚孤军外线作战的环境中‚激战百余次‚纵横千余里‚前仆后继、血战到底‚坚决完成党中央和军委所赋予的艰巨任务。西路军大无畏的革命英雄气概和英勇牺牲精神‚气壮山河、明昭日月、可歌可泣。西路军的历史‚是一部光荣的、悲壮的、不朽的英雄史诗。